01

一段視頻最近上了熱搜，拍攝者為梨視頻拍客。

視頻的內(nèi)容其實說穿了也很簡單，就是大病眾籌平臺在推廣過程中，存在一些疑點。

梨視頻拍客還發(fā)現(xiàn)，一段時間以來，水滴籌在全國40座以上城市招募大量正式和兼職“收款顧問”，他們常自稱“志愿者”，逐個病房引導患者發(fā)起籌款。

梨視頻拍客臥底發(fā)現(xiàn)，地推員們對募捐金額填寫隨意，對求助者財產(chǎn)狀況不加審核甚至有所隱瞞，對捐款用途缺乏監(jiān)督。

——人民日報公眾號

水滴籌則快速進行了回應。

針對此事，水滴籌今天回應稱，已成立緊急工作小組，在全國范圍內(nèi)尤其是寧波、鄭州、成都等地，開展相關情況排查。

水滴籌表示視頻報道中提到的部分地區(qū)個別線下人員的違規(guī)現(xiàn)象，調(diào)查清楚后將給以嚴懲。同時自即刻起，線下服務團隊全面暫停服務，整頓徹查類似違規(guī)行為，組織重新回爐學習，再次加強平臺紀律培訓和提升服務規(guī)范，培訓通過后方可重新提供服務。

這段視頻出現(xiàn)后，大量網(wǎng)友開始對這個行業(yè)進行了各種各樣的嘲諷。

這個新聞，我其實并不意外，實際上大病眾籌這個行業(yè)出現(xiàn)什么幺蛾子我都不意外。 

因為只要是商業(yè)行為，都一定是要賺錢的，不賺錢用愛發(fā)電嗎？

但是大病眾籌這個行業(yè)，魔幻就魔幻在，其業(yè)務模式如果老老實實做的話，就是不賺錢的。

就是需要用愛發(fā)電。

我并不認為問題出在具體哪個公司身上，問題其實出在這個行業(yè)的身上。

這個行業(yè)目前有點野，和這個行業(yè)比，羅老師真的只是小野。

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病眾籌這件事兒，到底是不是一個真正的剛需？到底是不是一個利用愛心的流量生意？人們的愛心到底能不能被合理的保護？

我個人其實是持懷疑態(tài)度的，因為真的一切做到完美，成本會高到突破天際，而且這里面的標準是存在大量問題的。

我曾盡調(diào)過這個行業(yè)，也為他們算過一筆賬，結論不是很樂觀。

完全盡職盡責，就成了公益，企業(yè)不是做公益的。但是不盡職盡責，又涉及欺騙愛心。

哪哪都不是人。

任何一家商業(yè)公司涉及公益為核心商業(yè)模式，尤其還是需要融資的，最后大概率是既不能商業(yè)，又不能公益。

從個人角度而言，我并不希望大病眾籌平臺這個行業(yè)消失，因為他們確實是幫到了很多人，這是不可否認的。

但同樣的現(xiàn)實是，這個行業(yè)同樣存在著很多待解決的邏輯問題，黑產(chǎn)問題，以及權責問題，邊界問題，需要理清，需要監(jiān)管。

不然只會傷害到更多人。

02

大病眾籌這件事情本身，毫無疑問，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善事。

大家伙一起幫助有需要的人，錢也不在乎多少，重要的是獻愛心，這個世界已經(jīng)夠魔幻了，找點溫暖真的挺好的。

但現(xiàn)實教育我們，從來不是說懷著好心就一定能辦好事兒的。

好的想法在落地執(zhí)行的過程中，需要經(jīng)歷無數(shù)的坑。

歡迎來到現(xiàn)實世界。

大病眾籌的坑，多到數(shù)不勝數(shù)，還總有敗類在偷井蓋，還開著挖掘機偷。

這個行業(yè)的第一個核心問題是，到底誰，有資格申請眾籌？

客觀上講，只要是病人，只要生病了，只要是符合要求的大病，理論上都可以申請開通眾籌。

但這里邊還有一個細分主觀問題，那就是富人到底能不能申請眾籌？

嚴格來說，這是個人自由，人家愛申請，別人愛捐，那自然誰都管不著。

但是實際情況下，很少有人這么Real，富人也不會告訴你他有錢的。

大家都是消費時裝X，籌款時瘋狂裝弱雞。

公開說自己有錢，還舔著臉說自己生病了請大家?guī)兔o捐錢的，不是行為藝術家就是吐沫收集愛好者。

人性是利己的，也是自私的，大多數(shù)人都本能性的知道在募捐的時候賣慘。

即使不是說謊，也起碼不會說出所有的事實。

上一次一個相聲演員搞眾籌，結果后來被發(fā)現(xiàn)人家成都有車有房收入不低社會地位也不低，絕大多數(shù)捐錢的人都沒他有錢，頓時大家伙都炸了。

還有一次成都那個羅爾，羅一笑她爸，一篇文章讓網(wǎng)友愛心炸裂，然后被扒出其實還要好幾套房并且治病根本沒有花太多，又是一次爆炸。

人的愛心是有嚴格限制的，最起碼，在面對比自己經(jīng)濟能力更強的人的時候，這個愛心往往是欠費狀態(tài)。

哎呀這個富豪家里5套房但是現(xiàn)在住院要消耗1套房好可憐，雖然我還沒房沒車但是給他捐一下吧。

這不是愛心，這是神經(jīng)病。

有這種認知的人才需要被獻愛心，而且要掛精神科。

所以問題來了。到底有什么標準，可以確認這個人可以有資格申請眾籌呢？

當然家破人亡全家就剩一個了那種不用討論，這個大家都認可。

但這種人其實也是少數(shù)，絕大多數(shù)申請眾籌的人，都是家里還有點點積蓄，最起碼房子還在不是睡大街。

那么到底怎么區(qū)分他們有沒有接受大病眾籌的資格呢？

是資產(chǎn)高于10W全都滾蛋？還是按照花錢占家庭資產(chǎn)的比例來算？還是要去街道辦拿出貧困證明來？還是一點點保險都不能有？還是全家吃咸菜饅頭白開水？

你會發(fā)現(xiàn)，這是一個無法切分的點，永遠無法讓所有人信服，永遠會受到挑戰(zhàn)。

而且，是不是真的只有到家破人亡才能請求援助？憑什么人只能到最后一口氣才能接受捐助？

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尖銳的社會學問題，每個人的理解都不同。

所以，大病眾籌這個行業(yè)的基礎邏輯問題都沒有被解決。

03

假如，我是說假如，社會上對于一個人申請眾籌的標準，破天荒的達成了一致，這個條件我們假定為A，符合A條件的人，大家差不多不太會從經(jīng)濟層面來質(zhì)疑他們有沒有資格申請大病眾籌了。

那么這時候，會出現(xiàn)第二個問題。

就是如何通過審核來確保這個人確實符合這個A條件？而不是偽裝或者虛假造出來的？

是看他的收入？是看他有沒有房車？是看他的社保和商業(yè)保險？看他的銀行流水？

看他家人的一切？看到旁系表親的一切？派私家偵探打聽他/她的一切？

這是一個現(xiàn)階段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，徹查一個人的所有財產(chǎn)并準確估值。

別說你一個商業(yè)公司做不到（何況誰授權商業(yè)公司能做這個？），就算是法院執(zhí)行的時候，老賴們的各種騷操作都要飛起來。

社保還算簡單，房產(chǎn)寫了誰的名？固定資產(chǎn)怎么折算？應收賬款倉單質(zhì)押，轉(zhuǎn)賬到老同學老朋友，藏到一張不以自己命名的銀行卡，以欠條形式折給第三方。只要想隱藏，有一萬種方法，市面上還有專門的包裝公司。

這年頭花錢不好說，但是說到藏錢，大家都是專業(yè)的。

信息不對稱是這個行業(yè)的天塹。

假如，我們再說假如。

假如出現(xiàn)了神跡，解決了個人財產(chǎn)不透明的問題，也解決了公司權限問題，每個申請的人只需要一個簡單的授權就能公開所有信息，大家就和淘寶買東西一樣可以發(fā)起捐獻比價。

那么這時候，又出現(xiàn)了第三個問題，就是到底該募捐多少錢？

首先，病癥本身就是不同的，就像世界上很少有完全相同的2個人一樣，世界上也很少有像素級一模一樣的病癥。

這些病癥的治療方式和價格都會有區(qū)別。

其次，即使是相同的病癥，按照嚴重程度，醫(yī)院的收費標準，醫(yī)生的用藥標準，病人的住院標準，病人本身的身體素質(zhì)以及對應的治療方案，出院后的康復標準，不同地區(qū)的消費情況，家人的生活標準等等等等等，能分出幾千上萬種可能性。

然后就是指數(shù)級暴漲的定價標準。

病癥的募捐定價，同樣是一個玄學。

你覺得你能算清？誰敢說自己比保險公司能算？就連靠著精算起家的保險都算不清這個數(shù)字，所以重疾采用的賠付方案就是一刀切，頂多住院費和一些無關痛癢的補貼里面多一些少一些。

但是保險公司其實也不需要算清這些，只要算清楚自己的盈利和虧損線就好了。

而眾籌平臺不一樣，這個賬是得算的，如果不能做到一個明確的分層和限制，按照人性就是報價的時候往最高報。

愛心是非常珍貴的，珍貴的東西更需要精打細算，但是這確實又是一筆算不清的糊涂賬。

04

假使，我們再假使，問題123都不存在或者已經(jīng)被爆炸的技術手段給解決，雖然我覺得近10年是沒戲了，但是夢想還是要有的。

那么就出現(xiàn)了第四個問題，那就是市場競爭的問題。

要知道市場上是不止有一家搞重病眾籌的公司的，大家其實是競爭關系。

競爭什么？實際就是競爭投資人和資本市場的注意力，從他們手里能夠融到錢。

畢竟單靠自身的業(yè)務是不太能賺到什么大錢，這個生意如果老老實實做，真的不是賺錢的，這甚至都不是個生意，我強調(diào)第二遍。

那么如何從投資人那里拿到錢？

沒錯，必須要有更好的數(shù)據(jù)。

要有流量。

流量是一切商業(yè)模式的基礎。

當所有參與競爭的大病眾籌公司都需要流量的時候，愛心的空間就必須會被壓縮。

不是說他們一開始就沒良心，也不是說他們就是來干壞事兒的。

而是商業(yè)競爭和慈善公益本來就是對沖的。

慈善公益需要有人買單！而商業(yè)競爭是要拼命干掉對手，邏輯就不一樣。

你說你成熟體面收取適當?shù)墓芾碣M，成熟的慈善基金是這么做的。

但是你的競爭對手反手就是TMD一分錢不收，全額給到病人，流量一下子就跑到競爭對手那里去了。

最后人家融了好幾輪，還能上市，你還在這里吆喝著體面實際喝西北風呢。

你說你嚴格審核病人的一切，投入大量的成本。

結果到后面，大量病人被刷掉了，你的業(yè)務規(guī)模根本跑不起來。

這時候你的競爭對手瘋狂放水，拼命招攬病人，不僅不攔著病人，還幫病人包裝資料，編故事，瘋狂吸收流量和資金，數(shù)據(jù)好看。

最后你又喝西北風了。

西北風才是你最終的歸宿。

實際上現(xiàn)在的狀況是，各家都看清楚了，病人數(shù)量，就是流量，就是金錢，就是核心競爭力。

每一家，注意我說的是每一家大病眾籌平臺，都安排了大量的地推在掃醫(yī)院的樓，在推銷自己的產(chǎn)品給病人，甚至出現(xiàn)了大量病人出現(xiàn)在多個平臺的情況，當然理論上人家愛在幾個平臺是人家的自由。

那么如何才能讓地推賣力工作呢？

給錢呀，反正這個錢最后是投資人買單的。

如何才能快速拉到更多的病人呢？如何才能有更多的標的物掛在平臺上吸引捐款呢？

給地推更多的錢，招更多的地推，降低培訓標準或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降低資料審核標準。

現(xiàn)在搞大病眾籌的地推，價格普遍都不低，當然，KPI也不低，拉人頭也有數(shù)量要求的。

那么這些地推一邊面臨著高薪誘惑，一邊是KPI考核，一邊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審核標準，他們會做什么？

并不難猜，對吧。

而且，你們有沒有發(fā)現(xiàn)這樣鋪地推實際上和超市收貨物入場費形式差不多呢？

那么問題來了，憑什么讓你在醫(yī)院里肆意拉病人？

為什么不能收點入場費呢？不交的不讓你的地推進來拉人。

在這一系列的過程中，這個事情，就變質(zhì)了。

05

上面講的還僅僅是正規(guī)的大病眾籌公司，就是說大家不管怎么競爭，燒錢也好，撒幣也罷，降低標準也算，但是主觀情況下還算是在幫助病人，無非是存在了一些力有不逮以及監(jiān)督不嚴的情況。

可以算是一顆好心的同時，給自己稍微賺點油水。

下面我再講講這個行業(yè)當前最嚴重的問題，就是黑產(chǎn)包裝。

如果刨除道德枷鎖，單純從投入產(chǎn)出比來看，醫(yī)療眾籌是一個天然適合黑產(chǎn)存活的行業(yè)。

首先成本不高，不需要很重的設備投入，幾個人就可以開始撈，各種APP和網(wǎng)站都有成熟解決方案，支付層面甚至各種收款二維碼就夠了。

其次收益高，騙來的錢就是純收益，而且現(xiàn)金流好。

接著是風險低，覺得情況不對直接跑路換個皮再干就行，只要適度偽裝，沒人能快速抓住他們。

而且大部分捐款人都是懷著愛心和同情心的，多數(shù)人不會一開始就懷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，并且也沒太有能力分辨。

最后，這個產(chǎn)業(yè)鏈的基礎設施是很成熟的，收錢二維碼很成熟，水軍包裝很成熟，甚至很多二三線的正規(guī)眾籌平臺也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領導，打通起來并不費勁，大家一起分賬便是。

成本可控，收益可觀，風險有限，基礎設施成熟，黑產(chǎn)就來了。

你們只管騙，大家一起分。

這些黑產(chǎn)團伙的手段說穿了其實也不是很復雜，畢竟大家都是網(wǎng)絡對網(wǎng)絡，騙你一個屏幕后面的人，沒有那么困難的。

第一步是要有一個足夠吸引人的案例，這里有個公式，非常好用，正規(guī)平臺也在用。

一個原本幸福or勤勞的家庭，后來遇到XX困難，再后來戰(zhàn)勝困難（這個過程中包裝人格閃光點）走上美好生活，正當幸福的時候，然后突然遇到大困難（疾病，意外等，籌錢的目的），然后與困難持續(xù)斗爭（強化人格閃光點），然后實在沒有辦法，才尋求幫助，還非常不好意思，說的特別誠懇。

當然，這里面非?？简炆壳楣α?，感謝大量情感類博主，為這些故事提供了充足的養(yǎng)分。

第二步是要有一個相對可信的資料，完全造假的騙子也不多了。

一般最主流通行的做法是，資料并不完全是假的，P圖只P患者資料部分和證件照（因為病床照面積比較大不好P），包括醫(yī)院科室甚至主治醫(yī)生等都是真的，只有患者資料有點點問題。

這樣的做法由于成本可控，經(jīng)得起最基礎的查驗（百度查醫(yī)院科室醫(yī)生之類的），但經(jīng)不起本地人的線下拜訪。

高端一些的做法，則是患者本身都是真實存在的人，病也是真正的病，直接接觸患者，許諾幫助其募捐，收取多少多少比例費用，需要患者來配合演戲。

當你許諾足夠高的時候，什么資料都能做。

這樣做的好處是所有資料都經(jīng)得起核驗，也支持簡單的線下走訪乃至采訪。

造假，也要有工匠精神。

最高級別的造假，是一切都是真的，但是大家都是演員。

當你有了包裝好的故事，和包裝好的患者后，你要做的就是想辦法上架這些人。

一般就是上架到眾籌平臺，大平臺小平臺都有。

因為眾籌平臺轉(zhuǎn)化率最高的，用戶本身就是精準用戶，對于捐款的抗拒感較低，愿意為陌生人付費的意愿較高。

平臺當然越大越好，越大越有背書。

從原理上，和上市是一個概念，你上了馬家堡第二菜市場和上了納斯達克，肯定是不一樣對吧。

在這個流程中，擁有眾多精準流量的眾籌平臺才是比較強勢的一方，他們當然也會進行資料審核，只不過這里面可以人為操作的點有點多。

而且大部分平臺的審核專員是沒有能力分辨真假的，隔著屏幕，你能怎么審核？

專業(yè)的包裝團隊是不會被你兩通電話驗出問題的。

你說依靠線下地推去審核？別鬧了，線下地推們從來只對自己拿到手的錢負責。

另外利益分配，不需要我多講吧？

就算是正規(guī)IPO，也需要給承銷商一些費用吧。

即使是平臺原則上沒動力這么做，但是架不住一些關鍵管理者被腐化。

平臺老板不想做，他下面的總監(jiān)想做，teamleader想做，總有各種方法的。

很多時候不需要造假，真話不說全，模棱兩可的標準不執(zhí)行，就好了。

金錢面前，人們保持本心是有難度的，你得承認。

當然，稍微有野心一點的人，直接自己搞眾籌平臺，不僅可以接自己的案例，還可以接同行的案例，賺的更多。

這樣的平臺現(xiàn)在非常多，畢竟其實是沒啥成本的。

更有野心更硬核一點的，直接多頭吃，吃了直接消失。

某雨籌，今年的提現(xiàn)就各種問題，搞得大家一起傻眼。

所以不是熟悉的大平臺，不捐，就對了。

06

設計故事，包裝案例，上架推廣，然后就到了收獲的季節(jié)。

這需要足夠的資金歸集渠道，俗稱洗黑錢。

他們主要采用的方式是收款碼，然后收款碼后綁定大量的其他人的信息，隨機商戶，單筆不超過2萬，螞蟻搬家。

要實現(xiàn)這個功能本身需要支付通道的大力支持。

如果嚴格按照國家規(guī)定，支付通道是不允許做這種資金二清處理的，尤其是隨機商戶，更是直接違法。

但是常識是，只要有錢賺，就有的是人提頭來見。

這個世界就是這么真實。

如果你是一個專業(yè)的醫(yī)學領域的人（我老婆），或是像我這種專業(yè)做風控的，那么每一個朋友圈轉(zhuǎn)發(fā)出來的XX平臺賣慘案例，你都會覺得對方有所隱瞞。

不是說他們說謊，而是有所隱瞞，這個隱瞞都未必是故意的。

因為一眼看下來，所有的案例究其核心都是，我，很慘，打錢。

然后就是講故事和比慘大賽。

但是我到底是誰，現(xiàn)在有什么，身邊有什么，身邊所有人的具體狀況，現(xiàn)階段所有資產(chǎn)的管理情況，到底怎么證明這些是真的（大部分醫(yī)院是不太會寫個證明信蓋個章的），都是未知。

大量的要素都被忽略（不一定是刻意的，很多時候客觀上確實做不到這么細致），導致你無法判斷真實狀況。

當你無法判斷真實狀況的前提下，你的愛心未必是真的到達了真的需要幫助的人那里。

當然自我感動除外，這個建議加大力度。

千金難買你高興。

其實我一直以來都不反對大家獻愛心，這真的是一個好事。

我真正擔心的，是人們的愛心被人利用，懷著好心被騙了錢，這會導致善良不再敢于聲張。

當善良的人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被騙了，信任的背叛會迅速使人從一個極端變?yōu)榱硪粋€極端，最后所有人都變得極端又敏感。

一個眾籌騙局的揭開，消費的是整個社會的善意。

大病眾籌這個行業(yè)，目前最需要的是嚴格的監(jiān)管和提高作惡者違約成本。

尤其是需要加大追責，讓失信者（騙捐者）收到懲罰，而審核不嚴或者明顯失職的平臺，也要承擔一定的責任。

當前所有平臺都有一個免責聲明，要求上傳案例的用戶承擔一切責任，確保都是真實的，如果有虛假，個人愿意承擔一切法律責任及相關損失。

這其實等于推脫責任。

平臺利用了這些案例獲得了流量，拿到了融資，流量還變了現(xiàn)（很多平臺同時在賣保險，尤其是賣給捐款人，利用他們對重疾的恐懼），平臺說真假自己不負責，這是人話么。

宣傳的時候可不見你宣傳這個，都是宣傳各種背書以及自己風控多么吊，搞到最后還不是丟包袱？

我知道這么做不違法。

但是，這是人話嗎。

我一直建議的是，大家如果要捐愛心，去捐給官方，以及阿里騰訊這種巨頭的公益平臺，不要盲目去各類眾籌以及朋友圈投錢，你真的不知道你的錢有沒有幫助人。

有人說獻個愛心整這么麻煩煩不煩，怎么這么較真？

對不起，在我看來獻愛心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嚴肅的事情，必須要用最嚴格的的標準和最透明的信息，給大家保證。

不怕較真過度，只怕沒有調(diào)查清楚。

因為信任和愛心，是這個時代最奢侈的珍寶，容不得隨意損耗。

信任一旦沒有了，就再也沒有了。

而善良的心，更需要強大力量的守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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